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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T的INFJ,日月金土牡羊,上升火星射手,火力十足,卻是個I人。磕下太多種外語,正勒戒中。 出身台灣,留學德法,曾旅居泰國、法國、德國、中國、日本、美國、澳洲等國家。目前潛居於德國黑森林,育有三語兒童一名,並以育兒心得爲基礎,曾經發表大量資優學障(2E)與兒童認知發展相關散論,有空寫寫歷史言情小説。

2025年2月24日 星期一

寒天


  紗窗獨掩,羅帳長垂。

  紗上映著三道人影,語聲細細,對影言歡。

  庭中遍植深紅淺碧的臘梅,開得別樣幽寂,浮動在傲雪凌霜裡的花香似能醉人。

  沒多久,嘎然一聲,門又開啓,同言子夜進去的那個錦袍少年,隻身退了出來,那兩名提燈侍女乖覺地提燈跟上、照亮他的前路。

  他經過楊亦然面前時,她微仰了臉,欲舉步迎上前去,他似乎已察覺到,從剛才到現在,這個女子一直怔怔瞧著他,好像他的臉有什麽詭異之處,遂駐足站定片刻。

  那人卻沒拿正眼瞧她幾眼,只是手一揮,喝一聲「這邊請」!

  棋琴書畫四婢與澄澈兩兄弟,立馬會意,遵從錦袍少年的吩咐,跟著走出院子,楊亦然足尖卻還在雪地畫著圓呢!春棋沒好氣地扯了一下她的袖襬,抖了抖,「三小姐,走了!咱們公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出來的了,這一路舟車勞頓,您不想跟著去喝杯熱茶麽?」

  她平時嬌縱慣了,無人支使得了她,兀自低頭在雪地畫圈子,管他反間細作!管他白玉公子!此時此刻她什麽茶都不想喝,只想把這一切弄個清楚明白!

  答案也只有在錦袍少年身上了,只得哀嘆了一聲,跟著衆人一路走去。偶見其他提燈侍女,皆穿一色的青衣素帛,個個低眉斂目,行走間輕捷無聲。不禁疑惑著,此間主人是誰,她也算是個見過世面的人,這裏的管教竟是如此肅穆恭謹?饒她家是國公府,即便警備森嚴了點,府内的僕役丫鬟們皆是有説有笑的,還會時常跟著她搗亂,哪像這裏的侍女們,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,令人喪氣。

  不過片刻,他們被領到另一處偌大的院子,階前堆雪緣客掃,幾名穿青衣、梳雙蟬髻的女子滿臉堆笑迎了出來,舉止從容,不疾不徐朝他們欠了身。

  層層垂簾撩開,裏頭有著煦暖炭火,柔光氤氳成霧,寒意頓消。

  外頭又紛紛揚揚下起米粒似的雪珠,細細一層雪沫鋪撒在琉璃瓦上,楊亦然跟著衆人入内喝茶。才坐定,擡眼卻見那個錦袍少年拉著七星子的手,在他耳旁低聲問︰「長澤山衆人安好否?母⋯⋯」他不覺望向楊亦然,到唇邊的話,卻又生生忍回,輕咳了一聲,轉換了口氣,「⋯⋯母親極爲掛念。」

  七星子撫襟長嘆一聲,「長澤山衆人皆好,家慈病情卻反反復復,經常犯糊塗問起姨母來。幸好,近兩年來,她神智清明了許多,這回我才能放心陪公子前來鄴都⋯⋯」

  茶未奉上,楊亦然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,狼吞虎嚥吃著茶點,其他人見此間主人不用,都矜持地克制住。又聽那人說︰「什麽時候請我上長澤山小住?家父家慈親手埋在地下的桃花醉,不准你偷喝!」

  這下子,楊亦然更爲吃驚了,從他們的話聽來,兩人還沾親帶故呢!這小子什麽時候認識這個難纏的七星子了,他與她可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,卻從未聽他提起七星子這號人物。

  心中正納罕著,又見他往七星子手裏塞了像是錦囊的東西,「這是給你家公子的,家母囑咐我,務必將此物交到你手上,以你的武功,量誰也奪不走,好好護著。危急之時,打開來看看,想想三國錦囊妙計的典故,你就知道該怎麽辦啦!」

  七星子調侃道︰「敢情令堂這位女諸葛,是要我家公子向哪家小姐下聘采納?」

  那個穿錦袍的公子哥,再次不覺望向楊亦然,神秘一哂,「先納個側室也無妨!」

  兩人正拿她取笑,她卻渾然不覺,只知道吃松子百合酥,正伸手想拿塊狀元餅時,那個公子卻起身要走了。七星抱拳與他執平禮,其餘人皆斂襟低頭,只有楊亦然呆若木鷄,目送他離去。

  提燈侍女走在前頭爲他開路,他穿過曲折迴廊,一路行經北側僻靜院落,像是回到了先前言子夜進去的那處寒竹深院。走到一棵樹下時,前面猛然飄落一個人影,他擡眼一瞧,原來是言子夜帶來的那個女子。

  正想低頭作揖喚聲「嫂子」!她卻直視瞪他半晌,他只好垂下眼簾,仍感受到對方審視的目光,心裏有些高高低低的起落,説不上什麽滋味。

  她卻「哼」一聲,向前擋住他的去路,「喂!寒天!我落入賊人之手,你沒出手相救,這不打緊,怎麽連個招呼都沒有,轉身就要走了呢?」

  寒天?那人臉色轉寒,心想哪來的無知女子,竟敢衝撞他,深目裏透出惱怒之色,「這位姑娘!您認錯人了!」

  楊亦然一時錯愕,是不是得了失心症了,竟說她認錯人?

  忍不住向前扯住了他的前襟,想揍他一拳。他也抬起臉來,幽深目光如錐直刺她臉上,彼此神色被光亮照了個無所遁形,「姑娘請自重!在此之前,妳我確實未曾謀面過!」

  他見她與言子夜是一道前來的,服色與棋琴書畫四婢全然不同,一身華貴的雪白貂裘,不做丫鬟打扮,便認定她是言子夜的隨行侍妾,不便與她起爭執,也不想與她糾纏,自顧自地抬步進殿。

  她無法相信,寒天是中了蠱嗎?語氣竟是如此陌生,才多少時日沒見,竟全然變成另一個人。還故意裝作不認識,要與她撇清關係。她望著他的背影,大聲呐喊著,「寒天!你我從小一塊兒長大,天天騎著同一匹馬,你化成灰我都認得,怎會認錯人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」

  他霍然回首,一瞬間目光如刀。

  他終於願意正眼瞧瞧這個女子,一抹銀絲般的月光透過雪色,照在她肩頭,纖弱的少女,身姿裊裊輕盈若飄雪,肌膚瑩瑩溫潤不遜白玉,雖非傾國傾城之色,但一對墨玉般的瞳,流轉著異彩,極爲迷人。夜色迷離中,她這張臉彷彿與另一張面目疊印於眼前,眉宇間透一種熟悉感,驀然忽覺她與自家兄弟有著驚人的相似處,但又各自不同,只是哪裡相似,卻又説不上來。

  與此同時,從幽暗隱匿的殿内探出一縷視線,那條明黃的身影好奇地探出頭,心裏也疑惑著,「寒天到底是誰?竟然會跟寧兒生得一模一樣!」

  「今晚,我非要你給我一個清楚的交代不可⋯⋯」她一語未畢,從四面屋頂紛紛飛落幾名高手,比劃著精妙拳法,拳拳皆朝向她揮了過來,掌勢凌厲,殺意冷冽,眼看所有的掌力全要落在她身上了⋯⋯忽然,天外飛來了一個黑影,落在她身旁,與她背對背抗敵。黑衣人身手不凡,巧妙地格開各路掌法,足下一個迴旋,一招秋風掃落葉,迫使衆人跳開三尺。

  一個翻掌,從袖中連連發出生死符,口中喃喃念出咒語,「重靈開光,紫意玄雷,劈!」

  符紙飛出,紫氣霎時散開,抵擋了所有人的攻勢。酣戰中,他並不戀戰,當下認準了穴位,連忙在楊亦然身上點了幾下,封住穴道,她立即軟倒在地,輕輕提起她的衣領,一同飛出院外。

  衆人想去追回時,錦袍少年手一擺,好像已經知道來者是誰?
  
  「不必追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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