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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T的INFJ,日月金土牡羊,上升火星射手,火力十足,卻是個I人。磕下太多種外語,正勒戒中。 出身台灣,留學德法,曾旅居泰國、法國、德國、中國、日本、美國、澳洲等國家。目前潛居於德國黑森林,育有三語兒童一名,並以育兒心得爲基礎,曾經發表大量資優學障(2E)與兒童認知發展相關散論,有空寫寫歷史言情小説。

2025年2月24日 星期一

言家


  密不透風的四簾隔絕了外間明暗,也不知是晝是夜。急馳的馬車似乎永遠不會停下,也不知將要駛向何方。車身在崎嶇路面起伏顛簸,遠不如江水行舟,風波平穩,能免卻顛簸之苦。耳邊除了車輪軋軋,便只有七星子的揚聲吆喝與沉悶齊整的鐵蹄聲。

  狹窄的車內,與楊亦然緘默相對,就只剩言子夜貼身隨行。

  那些侍衛僕役與厨娘全都被留在船上了,她撫著身上雪貂輕裘,掌心有股暖意傳來,微闔了眼,一語不發。任憑她說什麽,他就只願和她鬥嘴,與他鬥了一天,實在是累了,就閉嘴休息一會兒。

  都,一天一夜了。

  從早到晚馬車都在顛沛造次急馳中,車中狹窄窒悶,遙遙無盡的前路幾欲叫人發狂。張眼闔眼想,擡頭低頭見,就只有言子夜這個臭男人,一路行車下來,他拿大眼瞪她小眼,好無趣噢!間或歇息片刻,給馬喝水吃糧,而這個吝嗇鬼也只願給點乾糧吃,才歇不到半炷香光景又得匆匆上路,説什麽也不願讓她在路邊吃碗湯麵。

  彷彿後面似有猛獸追趕,有惡鬼索命。
  
  看來,他還真怕她楊家暗衛。

  原來,言子夜深怕楊亦然這個小妮子再出什麽餿主意,再添什麽亂子,決定趁著雪霧未開之際,偷偷靠岸棄舟。

  他原本只想救下那個茶販子,沒成想楊亦然這個黃毛丫頭,還真有兩下子,以爲擒了她,她就會默默認輸,乖乖就範,不料擒來的卻是個大麻煩,就會捅婁子,弄得一船人不得安生。

  爲了保全船人員的安全,言子夜只好改行陸路。

  棋琴書畫四婢、明澄與明澈兩護衛,六人皆在易陽城外客棧留宿,爲的就是掩人耳目。如此一來,與楊亦然隨行的那群楊家暗衛,便會誤以爲白玉公子也跟著夜宿客棧。他們萬萬沒想到,他早已金蟬脫殼,乘舟遠去,等到他們發現楊亦然也不見蹤影時,輕舟已過萬重山,早已追不上了。

  一切都是爲了隱藏行跡。

  不料,楊亦然一聽見尋她的笛聲,鳴塤相應,這才引來飛箭燒船的禍事,折損了他幾名身手矯健的精銳。

  帶著這麽個小毒物,一路奔去京城,恐生變數,逼得他不得不棄舟坐車。

  原本計劃將畫舫定錨泊舟於銅雀臺渡口,如今他與七星子棄舟改坐馬車,而,棋琴書畫澄澈六人,一人一騎,騎的是快馬,馬車速度慢得許多,他們得想辦法在約定的時間之内,抵達南山行館才行。

  南山行館是一處北齊皇室在鄴都郊外、招待外賓的別苑,也是當年他言家軍保衛和親公主、命喪黃泉之地。好不容易得了個北上的機會,少不了來此地憑悼一番。

  二十年多年前,北朝揮軍南下,千里飛馬鐵蹄,踏破江寧皇城,一夕之間,幾乎滅盡南朝所有皇室與士族,當時存活下來的人所剩無幾。言子夜自幼失怙失恃,由祖父一手撫育成人,到了他這一輩,近親中,只剩他一根獨苗了。

  當年南朝爲了兩朝的安定與和平,朝廷許以皇室僅存血脈夕顔公主,遠嫁和親,嫁與北朝太子,太子日後登基,即爲當今北齊皇帝高見深。所幸,公主得到皇帝的寵幸,兩邊戰火就此平息,公主因此深得兩朝人民的愛戴。

  而當年的送嫁使節乃武陵侯,由他親自率領言家軍護送公主北上。當車隊來到鄴都近郊,五千言家軍駐扎於南山行館,不料風雲丕變,軍中似有人勾結北人,意圖阻止兩朝和談結親。案發當時,正值宴後酒酣,武陵侯當夜力戰叛軍,一路浴血,折損三百精騎,力竭而亡,遺骨被叛軍所奪,不知所蹤。

  北朝寧遠大將軍楊載之連夜馳援,協助平定叛軍,太子妃夕顔公主由北齊侍衛護送避難,護送她至銅雀臺,才安然脫險。

  北朝皇室爲了安撫言家,並紀念三百名壯烈犧牲的言家將,在南山行館建造了一間忠烈祠,並為武陵侯立衣冠冢,以茲緬懷。

  楊載之可謂少數知道當年事情經過之人。

  而坐在他面前的,正巧是個楊家人。

  言子夜見她閉目沉沉睡去,這沉睡的容顏有奪魄之美,忍不住凝視良久,心裏不斷地打著歪主意。

  約莫黃昏時刻,已進入近畿鄉鎮,車外隱約有燈火人聲,恍惚間聽得潺潺江水聲,不久似又出了郊外,道路盤旋,馬車正往南山駛去,車便又急劇顛簸起來。震得她悠悠轉醒,懨懨無神望住車壁,擁緊了身上貂裘。言子夜以為她冷,忙要脫下自己身上的雪貂,遞給了她,她卻搖頭。

  他定睛看她片刻,出其不意地問道︰「妳可聽妳父親説起銅雀臺?」

  她疲憊地笑笑,扮了個鬼臉,對此問話有點厭煩,「呵!不但聽過,還去過,我兄長還是在銅雀臺出世的呐!」

  他興味盎然地哂笑,「哦!是誰説妳兄長生在銅雀臺的?」

  她打個哈欠,木然半晌,啞然失笑,道︰「世上怎麽會有像你這麽蠢笨的人,生我哥的人自然是我娘,我娘自然知道我哥在哪出世!每回我爹回京述職,我娘總是會帶著我、我哥和我奶娘的兒子寒天,到銅雀臺附近的南山行苑去祭拜一個人。那時我哥還沒入宮,每次行經銅雀臺時,她總會含笑對著我們說,我哥是在那裏出世的。」

  聽她說他蠢笨,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,轉變了語調,「妳可還記得祭拜的是什麽人?」

 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,「咦!說也奇怪,墓碑上也刻有一個『言』字。」

  昏暗中,他兩顆眼珠陡然亮了起來,「言子游?」

  不待言子夜問話,她也興奮地叫出聲來,「你是怎麽猜到的?」

  好傢伙,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。這個小毒物,一定要緊緊跟著,千萬可別弄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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