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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T的INFJ,日月金土牡羊,上升火星射手,火力十足,卻是個I人。磕下太多種外語,正勒戒中。 出身台灣,留學德法,曾旅居泰國、法國、德國、中國、日本、美國、澳洲等國家。目前潛居於德國黑森林,育有三語兒童一名,並以育兒心得爲基礎,曾經發表大量資優學障(2E)與兒童認知發展相關散論,有空寫寫歷史言情小説。

2025年2月24日 星期一

南山


  山路迂迴,馬車急馳,一路顛簸,才不到一個時辰,馬蹄漸緩,徐徐駐足。

  楊亦然自恍惚裏驚醒,伸伸懶腰,聳聳酸痛的肩膀,動動僵掉的頸項。原以爲馬兒又要喝水吃糧了⋯⋯緊接卻有細碎的起步聲雜沓而來,似有人走近,一聲軟語,「公子,已經到了。」

  棋琴書畫四婢不知何時來到車前,語聲嬌軟柔美,「請公子移駕入內。」

  車簾掀開,眼前高牆飛檐,朱甍碧瓦,積雪厚厚堆在玉階上。放眼遠處寒山深曠,雪夜寂靜無聲,一座巍峨宮室依山而築,聳立於參天古木之間;高門高高掛著兩盞燈籠,細絹繪朱墨蓮花,古雅清幽,彷彿天上謫仙隱居之所。

  馬不停蹄趕了兩天一夜,原本想言子夜會將她關進修羅地獄,沒曾想竟會帶她來到一處仙境般的林苑,昏暗月色中,她蹙眉凝望那紅蓮,忽覺有似曾相識之感。

  朱門戛然而開,兩名青衣侍女挑著宮紗燈籠,左右分立迎上前來,纖弱女子身後卻跟著一列步伐整齊的武裝衛隊,從黑幕裏竄了出來,戰靴橐橐,撼動宮牆,甚是驚人。楊亦然是個長於行伍的孩子,她父親統帥三十萬大軍鎮北,自幼便看慣靴聲震地、馬蹄如雷的浩大聲勢,此情此景,就連她也微微悚然一震。

  這⋯⋯是何地?

  在她那雙濃密長睫下的眼眸悄然一轉時,忽然瞥見一角清雅的銀紋錦袍,繡著金線曼陀羅花,一件黑貂風氅及地,擡頭一看,門後步出一名劍眉星目的朗朗少年,兩列護衛朝他屈膝行禮,態度十分恭敬。

  而這身形⋯⋯這臉龐⋯⋯這衣裳⋯⋯

  俊美的臉龐⋯⋯卻令她驚恐萬分。

  她瞪大了眼睛,看那少年略點頭,緩緩地向衛隊擺了擺手。接著兩列護衛俯首告退,立馬退後了幾步,整齊劃一地靠向宮牆,如來時一般迅捷無聲。

  兩名青衣侍女鬼魅般無聲無息,提燈開路,少年隨著光影的脚步亦步亦趨。當少年緩步來到車前時,迷離夜色中,楊亦然緩緩抬頭,終於看清這人面容。

  真是一張⋯⋯很令她驚訝的臉。

  容貌驚得她倒抽涼氣。

  只見他振衣斂容,對著言子夜恭敬叩拜,「叩見⋯⋯」

  不待對方行禮完畢,言子夜連忙向前扶住,「欸!免禮,免禮,以後咱們以兄弟相稱,這些虛禮都免了⋯⋯」隨之,將食指擺在他唇上,示意他噤聲,注意一下身後的楊亦然。

  那身穿錦袍華貴的少年,雪夜裡微笑涼如霜雪,識趣地省了稱謂,只道聲「言兄」,眼角餘光淡淡瞥了她一眼,目光投來卻是如此地陌生疏離,森然微笑帶著幾許輕薄之意。

  而藏在身後的她驚訝至極,不知「他」在笑什麽?葫蘆裏賣著什麽藥?這個白玉公子,明明是「他」奉令要徹查的人,「他」怎麽反倒對著敵人卑躬屈膝,行禮作揖了呢?這時,想起了宮門上掛的宮燈,上面繪的是紅蓮,那不就是楊家的暗花?莫非爹爹命他潛入敵方,做了反間細作?

  此處山林靜謐,高牆深院,夜色森然迫人,她張口無語,像是見到了鬼魅似地,心虛縮了縮身子,退後了幾步,知趣地一語不發。

  衆人隨著錦袍公子邁入那道門,宮女挑燈在前引路,朱門在身後沉沉合上。兩側護衛身上盔甲寒光熠熠,戰戟森森,光亮鑒人,走進去便是兩面宮牆之間的甬道,可見他們不是走正門。

  走完長長的甬道,裡頭卻曲廊影壁,荷塘涼亭,雕梁畫棟,雖不及她楊家衛國公府敞濶,但這座山中別苑玲瓏雅致,別有一番韻致。

  楊亦然從後面看那錦袍公子,只覺他步態從容,身姿儒雅,看在她眼中,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。

  爲什麽?

  因爲「他」平時不是這樣子的呀!「他」明明就是她認識的那個人,容貌氣質卻與平常大不相同。

  兩盞燈籠在前開路,衆人隨著一路蜿蜒曲折走去,最後燈籠將言子夜主僕引入寒竹掩映的深深院落。

  侍女推開虛掩的院門,碎步邁過中庭,走上正廳的石階,在廳門上輕叩兩記,卻只側身站在玉階上,並不入内。

  裡邊有朦朧燈光,將一個黯淡人影投在蓮花織紋紗門上。

  楊亦然正低頭尋思中,一個陰陽怪氣的侍者出來通稟,眼見言子夜抬步便要入內了,她也連忙提起裙襬。言子夜卻暗暗將她的袖子一拽,示意在此等候。不待言子夜出言,棋琴書畫四婢,已挺身上前,攔阻了她的去路。

  此間處處透著蹊蹺,不知裡邊那人是敵是友,那扇門由裏自開,錦袍少年領著言子夜邁入殿内。微光中,恍惚見一人負手立於殿内,幽黯中看不清他的面貌,惟覺廣袖飄飄,周身似有光華不可逼視,竟有說不出的——寰宇俱凝化於一人胸臆的氣勢。

  不知這是何人呐?

  楊亦然驚疑望去,昏暗裡,只聽他語聲低啞,「路途辛勞,委屈你了。」

  裏面的人側目看了一眼門縫外的衆人,只輕快地瞥了一眼,又轉身過去,那燭光的光亮卻將一個明黃的身影照個正著。

  這時,楊亦然心頭怵然一驚,門前掛的燈是暗花紅蓮,這支武裝精銳分明就是楊家暗衛,暗衛通常出現在朝廷官府不方便出面之時,他們不僅誓死效忠楊家,還聽令手握有魚符之人。

  而言子夜不是楊家要查他身份的人麽?

  楊家暗衛卻以禮相待,這不就互相矛盾了麽?

  此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來頭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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