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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T的INFJ,日月金土牡羊,上升火星射手,火力十足,卻是個I人。磕下太多種外語,正勒戒中。 出身台灣,留學德法,曾旅居泰國、法國、德國、中國、日本、美國、澳洲等國家。目前潛居於德國黑森林,育有三語兒童一名,並以育兒心得爲基礎,曾經發表大量資優學障(2E)與兒童認知發展相關散論,有空寫寫歷史言情小説。

2025年2月24日 星期一

滅口


  紫煙裊裊,玉屏迤邐,屏後榻上,黑白對弈。

  「主上!這是我留守船上時收到的飛鴿傳書,是探子捎來的消息。」黑衣人畢恭畢敬地遞上一截細細的竹管,白衣人接過竹管,從管中拉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條。

  白衣人一目十行,看完後隨手將紙條遞給黑衣人,黑衣人看完即刻就火燃盡,壓低聲量説︰「這女人原來是楊家三小姐楊亦然,她身邊那群人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暗衛殺手,我們改走水路,他們還是一路尾隨,可見是衝著我們而來,恐怕是楊家派來行刺公子的刺客。」

  白衣人輕笑一聲,在棋盤上下了一顆白子,「我看未必,你有見過殺手行事是這樣明目張膽的嗎?從北境到近畿一路跟來,一行人浩浩蕩蕩,也未見他們出手。反倒是這個小妞行事莽撞,擅自要去殺了那個茶販子,我豈能讓她殺了南人,才會出手相救。」

  「主上,愛民如子,只怕⋯⋯這位姑娘早已得知咱們的秘密了,不如暗中一刀把她殺了,投江滅屍,永絕後患。」

  白衣人不禁擡眼望向遠處屏風,白絹上隱約露出個人影,優雅頸項仰成柔弱弧度,便想起那女子有著令他驚訝的容顏,扣動心門,「欸!七星!不能這般魯莽行事!咱們此番北上,是來向北朝調兵的,不是來挑起戰火的,既然兵權握在她家手中,自然要先由她身上下手嘍!」

  這名護衛原叫七星子,主人喚他七星。

  他果然看出主人臉上曖昧意涵,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,「主子之前才與她相殺一場,如今卻想相殺聘婦,恐怕不合禮制吧?」

  相殺人聘婦?他握拳掩唇微咳,看定嘲笑自己的護衛,微笑,「是嗎?」

  七星子直言不諱地點出︰「她一個小妾生的庶女,雖出身士族,在宮裏恐怕無足輕重,調得動大軍嗎?」

  白衣人眼神閃動,神秘一哂,「嘿!別小覷了她,她父親經年駐守邊疆,這些年來全由她母親宓夫人隨行侍奉。楊載之正妻謝夫人雖出身名門,娘家在朝中頗有勢力,與楊家又是世代聯姻,但肚子不爭氣,只生了兩個女兒,並沒有為楊家生下傳宗接代的子嗣。眼下這位三小姐,雖是個庶女,母親只是個妾室,但她同母兄弟楊浩然可是楊家未來家主,自幼被送入宮中,做了皇長子侍讀,也讓膝下無兒無女的貴妃認做養子,身份尊貴⋯⋯」

  這時,七星子才拍腿叫了一聲,「啊!貴妃的養子,皇長子的義弟,那不就是皇帝的義子嘍?」

  他蕩漾過一個微妙的眼神,「所以啊!這位楊姑娘可是千萬殺不得,將來要靠她的地方可多著呢!」

  七星子從棋盤上撿了幾顆白子,白子轉而處於下風,「咦!她身邊發號施令的那個老頭兒又是誰?我看此人才是真正的心頭大患,得趕緊找機會除了便是,免得節外生枝。」

  白衣人屢屢摩挲下巴,專注於棋盤。

  忽兩手一擺,束手無策,輸了這一局。

  轉而起身,負手踱步窗前,望著江月,「這個老頭兒是誰?居然連楊家暗衛都聽命於他?我心下正在琢磨此事呢!聽她喚他一聲爺爺!按理説,此時三小姐祖父衛國公正摸黑起身、準備入宮拜見她姑婆——楊太后,哪有閑工夫護送一個丫頭片子回京師!」

  主僕二人,嘴裏離不開殺啊殺的,裏頭更衣的人卻恍然無覺。在一觸即發的對峙裏,弱弱響起輕輕語聲,「好歹送個丫鬟進來幫忙盤髻!」

  細而顫,宛且柔,在寒夜裡聽來格外清晰。

  白絹玉屏,隱住纖細身影,淡淡勾出女體輪廓,輪廓有著曲折有致的曲線,淺淺映在白絹上。

  七星子低頭不敢直視,而白衣人卻饒有興味地看,便大聲應著,「我那幾個丫鬟都留在客棧了呢!留守畫舫的女人,只剩厨娘與幾個粗使丫頭,妳該不會想讓厨娘幫妳盤髮吧?拜妳所賜,咱們行舟一路到銅雀臺,身邊沒個丫鬟可使喚,往後更衣正冠,全仰賴妳伺候了!」

  還在取笑的當兒,屏風後卻轉出一個體態娉婷的女子,上披緋色廣袖紗羅罩衫,下著白色齊胸繡花襦裙,烏髮一瀉如瀑,鬆鬆綰著一縷紅絲帶,眉間貼著胭脂色花鈿,像是從《簪花仕女圖》上走下來似的,臉上猶自帶著微笑,款款走到白衣人身旁,依依行禮。

  白衣人正以手相迎,驀地廣袖下寒光一閃,一隻手亮出一把冷光映射的匕首,一反手便迅捷利落地架在白衣人脖子上。他正想破口大駡時,她的另一隻手卻去掀翻棋盤,燭臺隨之翻落淚如線,趁著黑白棋子落地狼藉、注意移轉之時,她抓過插在花瓶裏的幾枝寒菊,一把塞進了白衣人的嘴裏。

  那人是何等尊貴,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,渾身抽搐,直翻白眼,連叫也叫不出口來了。這時他才驚覺,是他一時疏忽了,只因她是女子,方才未曾搜身,只繳了她的劍,不曾想她身上還藏有匕首。

  七星子眼明手快拾起地上落子,連發三子,彈指間,棋子顆顆打中她的手腕,一吃痛,匕首脫手滑落。兔起鶻落間,匕首便落到了七星手中,他立馬轉身,將匕首架在她脖子上,「說!是不是妳父親寧遠大將軍派妳來行刺我家白玉公子?」

  原來這個白衣人,還有個「白玉公子」的綽號。

  白玉公子將口中菊花扯下,豎起輕裘領口,雪貂燦然毫光懾人,「七星,你說⋯⋯」琉璃透光眼眸中笑意森涼,「要不要殺了她呢?她冒犯了我,竟讓我吃了一嘴的菊花,另外,總覺得⋯⋯她的野性有些危險。」

  她的眼神凜凜掃過來,堆滿了悵惘與無奈,自嘲地笑了笑,「要殺要剮,動手就是了,哪來那麽多廢話?再説了,菊花降火,你還要感謝你姑奶奶幫你降火氣!」

  白玉公子聞言,勃然大怒,「楊亦然!既然如此,我言子夜便睜眼好生看著⋯⋯」那笑聲森冷,卻震得四面無邊生寒,「看妳能不能和我一樣,在這波譎雲詭帝京中生存,看妳能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⋯⋯」

  語意一停,肅殺之意頓生。

  「⋯⋯活過六個月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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孿生

  這位彈琵琶的姑娘正是楊亦然。   她被七星子點了穴之後,春棋深怕她又不安分,點香讓她吸入七味軟筋散,昏睡了數日。在此期間,白玉公子與丫鬟隨從們皆搬入了事先購入的倚紅院,並重新整修開張,開了一家掩人耳目的邀月樓。   誰會想到,言家公子會住在一家青樓裏呢?   而她呢?順理成...